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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不太相信理想、不太宽容偏执的现实里,某些自我就是要通过一些“媒介”才能存活下来。
最近读了冯内古特的小说《Who Am I This Time?》,过程中让我不断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影——《自娱自乐》。一边是美国小镇的业余话剧团,另一边是中国农村的临时剧组,但他们似乎讲的是同一个故事——在生活之外,建起一座“戏剧之岛”,让孤独的人得以相遇和被看见。
小时候看《自娱自乐》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请国际巨星来演农村人,总觉得不像那么回事,刻意制造的喜剧情节也显得格格不入。可是现在想来,这和故事里的情节正好形成互文:我不能理解这个选角,正如片中的村民不能理解米继红。
米继红是个有点木讷、有点执拗的农村青年。他突发奇想要拍武侠片,目的之一是让他喜欢的女孩芦花当女主角。村里人笑话他,村长也误解他的动机。但观众知道,其实是在用拍戏这个“壮举”来表达情感。
Harry Nash 是冯内古特小说里的五金店员,现实中沉默胆怯,但一上台就像换了一个人。只有在演出中,他才能释放自我,拥有魅力。他无法在“真实生活”里谈恋爱,除非剧本里写了这段爱情。
他们都是被现实拒斥的普通人。但舞台和银幕给了他们一个空间,让他们以戏剧为名,悄悄地实现了自我认同与情感表达。
这是一种非典型的“活法”:不是摆脱平庸,而是在平庸中偷偷放一把火。
这两部作品都出现了一个相似的社会评价机制:看不懂的热情,会被当成笑话;不合常规的执着,会被认为“别有用心”。
村长因为听了闲话,认为米继红拍电影是为了“亲芦花”;小镇上的人也会说,Harry Nash 的光芒“不属于他自己”,他只是“借用了角色的皮囊”。
这其实反映了一种更深层的偏见:我们习惯根据一个人的“日常表现”来判断其价值,却很难理解才华和表达欲可以以别的形式存在。米继红和 Harry 都是“非标准”的天才:他们不健谈、不合群、无法“自然地”爱人,却拥有极强的表达能力,只是这能力并不符合我们定义的“正常”。
他们不是不会爱,只是用了一种别人听不懂的语言。
最动人的部分,莫过于这两个故事都出现了一种“戏剧性爱情”:《自娱自乐》中,米继红借拍片之名,与芦花共同完成了一次创作与靠近,他没有要求芦花表现得像个专业的演员,只是让她尽情发挥,最后让芦花得以看见并接受了他的感情;《Who Am I This Time?》中,Helene 并不介意 Harry 只能在演戏中表达爱,她选择用角色对白与他对话,与他一起沉入戏里,完成了一种“共演式恋爱”。
这是我最佩服的桥段:他们没有要求对方“变正常”,而是选择加入对方的世界。
这不是退让,而是创造。他们共同编写一出二人剧,并在其中获得真实情感与身份确认。它提醒我们:真正的爱情不是寻找一个“正常人”,而是找到那个愿意与你共同编排舞台、演到底的人。
你可以将它理解为一种“逃避现实”。要说他们是“假戏真做”,未免太轻浮。
米继红在荒地里搭起片场,Harry 和 Helene 用莎士比亚对白谈恋爱,怎么看都不靠谱。但我越来越觉得,他们并非逃避,而是在另起炉灶,建造属于自己的世界。
现实太粗糙、太狭窄、太贫瘠,无法容纳他们的情感密度,他们只好用表演与艺术去另辟空间,用虚构拯救了自己。我想,这比用“正常”来折磨自己更勇敢。
他们选择了少有人走的路,但在那条路上,他们得到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