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破雾武功山
周六和老曾到武功山碰上雨天，买好雨衣鞋套在山脚下走了一圈还是放弃。
酒店趟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出发。
通常到了某个年龄，旅行就需要一个理由，尽管没说，但也总是有，不然不足以推动我们暂时远离熟悉的日常。
出发前，我试图搜索以前记录的一些想读的东西，里面有一本书或者几篇博文。我认为有一天我会用上，扔到了某个笔记或者稍后读应用里。
但很遗憾，我现在到了需要用上的时候，我需要去爬山徒步，需要将这事当做一种方法解决点什么。但我找不到那些东西，关键词在太多的以后也许会用上的文件里毫无用处，记忆最深的一张图片，阳光从树林中被分割散落在深山树林中的照片，也无法作为一个搜索条件。
比起互相拍游客打卡照，其实和朋友一起经历一些事情，最重要的是互相用自己的人生和记忆给对方备份。我对小时候的记忆非常模糊，全靠老达提醒，他对我记忆的备份有时候能精确到小学某一天我们拿着四驱车去食堂如何组装和比赛，我早已经忘记的暗恋女生姓什么。
老曾则对我二十岁出头的记忆有不少备份。
山脚到山腰这段路，水雾朦胧，能见度很低，路窄且陡。虽然没有下雨，但每个人都像被这种水雾温柔缓慢的浸泡。
二十岁出头的时候，他一个人爬遍中国名山，而我只参与了离最近的并且作为开头的衡山。我问他为什么后面我都没一起去，当时我在干什么。他提醒我当时再浙江卖皮草，春夏在家躺平，衡山过后死活不肯出门。
我记起来有这回事，度过了好几个无所事事的春夏，也记不清看了什么书和电影，但总之没写什么东西，也没有做什么具体的事情，认识新的朋友。
所以，人的记忆和名山大川结合在一起，至少能更深刻一点。
等爬到一大半，这个过程一直没有回头，只盯着脚下和前面，想着还有多久到山顶。就在这时候，我们慢慢穿过朦胧水雾，老曾看到对面下山的游客突然停下来惊叹拍照，于是回头，然后也惊叹。我跟着第一次回头，也惊叹。
是刚好我们穿过了朦胧的水雾和云层，能见度提高，两边的悬崖峭壁又刚好形成一个深v字形的画框，我们就好像站在了这v字的中间，无限的天空在v字上空，云海浮在v字靠下的部分，可以看到其中隐现的群山。
继续走，已经完全是晴天，目之所及不畏浮云遮望眼，只剩下几个小山头等着征服。等到了最高的山顶，人就真正意义上处于一种在云层之上，字面意义的身处天地之间，顶天立地。
三点多开始下山，第一趟缆车还是在云层之上。需要走一段换乘，刚好又是从云层之上干燥的晴天慢慢穿过，然后一步步破开云层，又被这种水雾包裹，路越来越窄，能见度降低。旁边一直都有提醒猴子袭击的牌子，但一路上一只都没有遇见。
等坐上第二躺缆车，玻璃外能见度看见隔壁的缆车都够呛，已经感觉自己身处某种末日雨林的氛围之中。缆车上同行的中年男人在发微信，说山下已经在下雨。
我们落地，回到开始的地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雨景，恍惚中又好像回到昨日。
六点多坐上出租车去高铁站准备回长沙，司机很老练，是那种车站景区特有的社会人气质，抽烟嚼槟榔，说话大声，跟谁似乎都自来熟。我和老曾做后排，听他和前排乘客边聊天，边如同藤原拓海一样在山路上急速奔驰，在急弯的时候也不见他减速，只能跟着他的节奏在后排摇摆。
”小伙子，你们几几年的。“司机突然问。
这哥们明显没有豆腐不撒的技术，我被晃的不太想说话，并且感觉前面的搭话已经耗光了今天闲聊额度，这次冷场由老曾接话。
”91年“
沉默几秒，司机似乎像不甘心的说自己95年。
我也楞了一下，这司机哥们从谈吐到打扮穿着都像四十岁饱经风霜的社会大哥。
有时候年龄确实是一种感觉，副驾也突然从热烈的聊天里冷却了一会，也是和司机哥们一个风格，聊着四五十岁非常成熟的话题，但实际上比想象的年轻。
我想起一些比我年龄更大，但却感觉更年轻的朋友。有时候环境、结婚与否，从事的行业等等，也影响着一种视觉和感觉上的年龄。人有时候活得是一种经历，很明显前排这两位大哥的人生和工作经历要比起我和老曾丰富太多。
肌肉的疲劳和膝盖的磨损慢慢显现，等他们彻底消失的时候，也许是明天，我们又将回到熟悉的环境和节奏。
我们生活的问题并不能由一次旅行解决，将自己置身于更广阔的环境之中，也许意义更多是一种稀释，就像用高处稀释低处，陌生稀释熟悉，当下未来稀释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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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241020日晚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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