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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会做很多菜。复杂的、费工的、要一边焖一边念经似的那种硬菜,她做起来一点都不怕麻烦。
最重要的观众,也就是她儿子,吃饭的时候永远像在评鉴“米其林指南”。咸了,淡了,煮老了,不够新鲜……总之从不打高分。
“知道了。”她像一个学徒对师父恭顺回应。
说来也怪。你明明看到她在厨房里是享受的——切菜的节奏,调味的精细,简直像个在练剑的老武林。可是,她又总是把那点评语放在心上,把那些不咸不淡的碎嘴揉进下一次的配方。
这已经不仅仅是对厨艺的较真了。毕竟,一个真正的厨师,绝不会把一个味蕾迟钝的门外汉的点评奉为圭臬。她在意的,早就超越了菜肴本身。她仿佛是把自己作为照料者的体面,通通摆在了儿子的餐桌上,等待皇帝批阅奏章。
一个人的说话方式,往往是从最亲近的人那里学来的。
她对外人和气,对家人却总吝啬温柔。跟丈夫三句话不离怨,对儿子动辄就是“我吃了多少苦”“你得懂事点”。所以等到儿子开口,他也只会说:“这不好”“那不对”。他学得太像了。
那一点点的不满意,就是他们爱的全部演绎方式了。
可惜了,这么好吃的菜,被他们用作彼此较劲的演出道具。
或许较劲不为争什么对错,而是都在等——等对方先退一步,好让自己不必作任何改变,就能得到一段刚好合心意的关系。
只不过,这样等法,通常都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