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里迷路的人
看《Poker Face》的时候,讲到了一个爱好为“赢” 的小女孩为了保住自己在学校的不败神话,设计陷害即将赶超她的小男孩在魔术表演的时候意外杀死了班级共养的小仓鼠,并抓住校长偷钱的把柄胁迫校长开除小男孩的故事。在我看来,这都不是故事,简直到了入《今日说法》的范畴,但成年人的社会确实没有针对这种作恶方式的合适法律。结局女主用小女孩能理解的方式对她实施了反制,虽然遭到了小女孩的诅咒,但是女主本来也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主根本没在怕的。
剧中有几句台词,我印象很深刻“Kids live in a different world than we do, and it's a lot bigger, and it's a lot louder, and it's a lot meaner. It's a jungle down there.”让我不禁想到我被强烈的羞耻心包裹的丛林生活时期,难过的事太多,但都只记得个大概,细节忘干净了。但每一次不好的事情发生时的感觉我还记得:“天旋地转”、“天塌地陷”,没有人告诉你这些事情都会过去,更没有人告诉你这些事情其实不算什么。
我唯一记得完整细节的只有一件结果相对好的事情,我的同桌一直看我不顺眼想折腾我,运动会的时候自愿举手报跳绳项目我明明没举手,但是她偏说我举手了,很大声的告诉老师要把我报上去。我当时根本不敢反驳,我觉得大庭广众这样特别没面子,于是就轻易上了她的套。从小体弱导致没有跟同龄小伙伴爬树上房开发运动能力的经历,所以我的运动神经就一直不发达。但我不敢跟老师说我其实不会跳绳,所以我的解决方法就是靠自己,运动会来临之前我每天都苦练跳绳,结果竟然拿了第三名。我当时整个人都是晕晕的,因为上场之前我本能觉得自己是最差的,肯定上去就是丢人去了,但最终我竟然取得了名次,还得了一个薄薄的练习本做为奖品,本子上印着“三等奖”。我还记得我当时为了头发不影响跳绳用发夹把鬓角的头发夹起来,比赛结束后我就把发夹取下来夹在练习本上回到班级所在的位置重新坐下,我一直想象的众人环绕,为我喝彩的场面没有发生,我同桌帮我报名本意是羞辱我,但我真得了名次也没看到她脸上有任何吃瘪的表情,说实话我根本不记得那天我看见她了,可能她那天压根就没来。
没有“鲜花”、没有“掌声”、什么都没有,我也并不开心,只感觉劫后余生,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周围的同学都在进行着名为运动会的野餐,独我一人痴痴傻傻地呆坐,仿佛整个世界都与我无关。
脱离了学校后,从学校进入社会,就好像从森林一下来到了平原,平原的人都过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日子。那些在丛林中“刀口舔血”的过往其实敌不过一句“这有啥的”。但我的预警系统已经在漫长的丛林生活中被塑造好了,所以对于平原上的一点点风吹草动,也会使我过激。我心里很想融入这个平原,但我一想到为了维系人际关系要付出很多努力以及无论做什么都感觉在犯傻让我感到无比恶心。
可能我一直在那个丛林没有出来过吧,那种乘一叶扁舟艰难地用浆拨开纯粹的恶意希望能够逆流而上,可无论我怎么摇桨也无法在这刻薄的河水中使上一丝力气的无力感紧紧包裹着我。即使我全力的摇,也只能勉强不被河流冲走。
无法前进,原地打转。
刚搬来广东不久,说实话我真的很怀念在大连的生活。除了我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的原因,还有对这些年像无根浮萍一样的厌倦。每次都为了投奔朋友而去,但我这人像个“疏友分子”,只要我到朋友所在的地方,朋友总有办法“离我而去”,或是出国或是进入了减肥训练营接受封闭式管理,还有工作突发变动离开了四五年没动的城市。我在大连的生活刚刚建立起来,我开始买花,开始逛菜市,走出家门去看无人的海,一切又要戛然而止了。离开的那天我很难过,除了事事不顺差点没赶上回家的唯一一班动车,被迫扔了很多我不想扔的东西,还有就是我没能跟一个人告别。
那个人是我楼下商场卖菜的大姐。25年年初我丢了工作还感染了肺炎,年后回到大连,当时嗓子一点声都发不出来已经三个月之久了。我怕自己这辈子都不能说话了,更别说唱歌了,24年年底我刚去音乐教室试音,决心把自己引以为傲的歌喉发扬光大,可25年年初命运就给我开了如此大的一个玩笑,我很绝望。工作日的上午我这个没工作的去商场买菜,我刚进门打算就近买菜,就听见她在自己的摊位引吭高歌,我被嘹亮的歌声吸引了过去,从此以后就只在她的摊位买菜,一来二去的,就熟了。后来随着东北天气转暖我逐渐能出点声音了,也会跟她聊会儿天。
我在大连的房子是7月9号到期,7月7日那天我打算跟她道个别,告诉她我是听了她的歌声才好起来的,她的歌声就像阳光直射进了我心中的阴霾,把那一块心田照的发烫,甚至“灼伤”了我的眼眶。我回家之后哭了好久,第一次不是因为绝望而哭,而是她歌声中饱含的生命力唤醒了我的迷茫。我还想跟她合影,想把这段缘分永远铭记在心里。
我开心的冲下楼奔着商超而去,却发现大门紧锁,门上贴着“7月7、8、9三日高温放假通知”。
“这世间的阴差阳错从未停歇。”
最近很烦躁,昨晚半宿没睡,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听助眠音乐、雨声白噪音,甚至想从自慰中获得事后疲惫的感觉。没用,心情不好发泄欲望都发泄不出来,脑子里不停想着过去那些糟心的人和事,最后换了睡眠的姿势,终于是睡着了,但没过多久就又醒了,醒来就开始上厕所、感觉饿、感觉渴的同时感觉头晕脑胀特别困。后来实在没办法就早起了,把所有难受的原因都解决后坐在阳台边喝咖啡边发呆。
刷咖啡杯的时候已经过了早八点了,听见楼下孩子哭号:“我不要!”“多半是不想上学吧”我边这样想着,竟然绽放了今天的第一个笑颜。为什么发笑,是因为内心对上学这件事有个根深蒂固的念头:不想去也得去!所以如果是我,我会收起愁容,表情坚毅地踏上上学之路,“我不要”这三个字那是断然不会出口的。想到这我突然觉得苦涩,从什么时候开始起,我们不再说“不要!”而是对这些“不要”的事情,心里诞生出了“不要也得要”的铁律。我们有时害怕拒绝,害怕拒绝人,即使那个人伤害过我们,我们仍旧给他一次又一次把箭继续射向我们的机会;害怕拒绝事,因为担心选错后的后果无法承担。我们变得这么胆小,是不是因为心中某些“铁律”而逐渐丧失了对自己坦诚相待的能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