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死啊。
委托人按响仿黄铜色泽的塑料门铃时,侦探正瘫在转椅里发出第十七声叹息,接着就被助手娴熟地拽起衣领拖向门口。侦探眼神涣散,嘴角却仿佛受另一个更上进的脑子控制似的,精准扯开一个带着洞悉一切的自信、玩味而不失职业修养的弧度。——至少助手是这么安排的。
“54.6度。二十分之一的误差勉强还能接受吧,下次多练习十分钟。”
委托人狐疑地来回打量着助手若无其事从侦探嘴边收回的量角器和后者看上去介于癫痫发作和快要死了之间的僵硬笑容。
——分割线的markdown代码怎么用不了啊是我打错了吗
注意到DeepSeek尤其钟爱的要素中有“弧度”,某个写作活动里好几篇拿AI凑数的文里都出现了「嘴角勾起/咧开/扯出xxxx、xxxxx的弧度」的描写,想到把弧度视为原本词义产生的效果笑了半天遂写。
收到社区T-shirt福利的邮件想起还有这么个地方来着,于是回来看一看,结果发现了一个多少令我有点惊讶的事实:网站首页显示着600+人已入驻小镇(上一次来看那会还是500+),而官方设置的小礼物有100份……难道这里居然已经有超过六分之一的注册用户转化为了发布足足(或接近)10000字的活跃用户吗?!
沮丧在人类负面情绪的恶性循环现象中的表现堪称一流。一个人因为某件事情产生一点细微的沮丧情绪,使得此人在做一些事情时偏离了通常的轨道——不够细致、失去热情或者拖延——这些事的结果从另一些方面带来违背要求的沮丧感,于是其影响力也逐渐加重,直到从轻微的情绪化行为变成有意识的破罐破摔。(厌食症作为其中的典型例子,同时展现了这种恶性循环如何被不可改变的生理规律不断触发:大多数患者起初只是采取了不科学的节食方式,而过度的饥饿感常常导致突发的暴饮暴食,这一行为反过来催生报复性的节食,再催生报复性的暴食,这种极端状态的循环最终摧毁患者的精神并引起各种相互催化的心理疾病。)如果有人在这种过程的早期介入并打破循环,伤害将最小化,但也有极少数人在意识到自己陷入的恶性循环时不急于摆脱它而是细细体味,甚至在这一体味过程本身带来的平和心态结束了这种恶性循环之后感到可惜。
这种人肯定会成为一名作家。
24/11/25
这种焦虑和一件毛衣还没有穿整齐就试图在它外面套上另一件时的感觉非常相似。你打底衫的袖子缩到了手肘上,毛衣领子像突然有了自己的意志一样想要绞死你,两件衣服躯干的部分互相不服气,即便只是非常微弱的一侧张力,也让你意识到你的脊柱侧弯马上要让歪脖子树这个绰号在无形中伴随你的余生了。你的喉咙有些痒,因此你不敢在穿上所有衣服之前停下来允许自己暴露在冷空气中整理它们。但事实上你的背后已经快要着火了。所有这一切汇聚成的巨大急躁和那种焦虑唯一的区别是,你很清楚这份急躁的罪魁祸首是谁,可以狠狠拉扯和拍打它们,直到自己接着冷静下来耐心处理;而那种焦虑的罪魁祸首则似乎包括一直在你周围但你想不到是什么的所有东西,还有焦虑的罪魁祸首一直在你周围但你想不到它们是什么这一事实,还有遥远的未来、遥远的过去、遥远的人生目标和遥远的人马座阿尔法星,如此等等,如此等等。很显然,你不可能狠狠拉扯和拍打人马座阿尔法星,而冷静和耐心也对你根本不知道出在哪里的问题完全无效。
只要一件物品在我的桌面上有了位置,时间就会为它赋予合理性的迷彩。这就是说,我醒着的三分之二时间都在这张书桌边度过,桌上的某件东西存在的三分之一时间都在我视野内度过,而我却从来没有哪怕一瞬间奇怪它为什么在这里,更不会觉得它应该被放到别的什么地方——在这种情况下,通常是柜子里。这种意识迷彩一般只能在清洁桌子时被打破,但很不幸地,我对灰尘的无限忍耐力出奇地和执行力成反比,因此这种事情鲜少发生。
今天是个例外。令我震惊,这个大概有七年历史的装沙棘茶的玻璃瓶已经在桌上待了至少三个星期,用来容纳我妈两个月前用我的旧衣服擦拭发霉的茶桌时我偷偷剪下来的四枚纽扣,——直到三年前我还有收集各式纽扣并将它们放进一个旧护肤霜罐子的兴趣,这一兴趣的终结大概和护肤霜罐子的有限容量脱不开干系,——我不知道自己的震惊到底是因为居然现在才重新注意到它还是因为想到上述事情。
塑料抽屉柜顶端的东西也颇有永久定居之势,但他们获得的比起迷彩来说更像是来自我本人的豁免权,或者说因为懒得费劲找地方装一架纸模飞机和一个纸模巧克力蛋糕而选择的拖延战术。
在电脑上写作固然比执笔写作更加轻松省时,但字句也轻飘飘的,缺了厚重的正式感,而且脑中写过一遍之后要么失去动力要么失去记忆的问题只是因为速度的提升略有缓解。个人化的写作尤其没完没了,要是有什么脑电波转写工具能够在字句浮现的第一个瞬间打印出电传纸带就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