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r Exam
考Bar是一场奇妙的经历,直到一周之后的现在我才得以坐下来慢慢地反刍。
考场设在一座老酒店一楼的宴会厅里,几百个灰头土脸面容黯淡的考生拎着塑料自封袋在一楼考场和二楼休息室之间来回穿梭,像一窝蚂蚁。蚂蚁们赶在规定的时间点之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听考官念冗长的instruction。房间里空调开得太冷,带了衣物的人穿穿脱脱,没带衣物的人(比如我)只能发着抖指望打字时收缩的骨骼肌能替我保暖——但这招只在第一天考写作时管用,第二天选择题的考场上我只觉得脑浆都比平日里要粘稠,大脑里的齿轮冷的嘎吱作响难以转动。
上下午场之间有50分钟的午休时间。本地的几所法学院在酒店大厅里设了“休息站”分发午餐,我们这些客场作战的蚂蚁则只能随便找个地方对付几口。酒店里里外外的墙边都有人席地而坐,大家面容憔悴,活像一群流浪汉。我在酒店门外找了个角落盘腿坐下吃我带的冷冰冰的三明治,旁边紧挨着一根柱子。我边吃边想着这个角落里曾有多少路过的小狗撒过尿,或者更糟,有多少人类曾在这里撒过尿,但我没有多少选择。我双手冰凉,脑袋发晕,急需补充能量,再者说这里至少当下并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或气味表明有生物曾在我屁股下的土地上排泄,因此我便可以假装这个可怕的可能性不存在,这样我才能享用我的午餐。
相比起休息时间,我对考试本身则无话可说。我的备考过程中全是亏心时刻,但两天四场考试里我都写到了最后一分钟。假如vomitting on the page可以让我通过的话,那我想必是不会fail。但考场上的时间太紧,我甚至没有机会回头翻看我的答案,因此到真正出结果的那一刻之前,一切只能是未知。
考试结束几天后我才终于平静了下来,归置了我的物品,归置了我的念头。我刚刚搬了新家,从家里的窗户往外可以看到湖和码头。前两天送走了来陪我搬家和考试的Rui之后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独自呆在家里的第一天我焦躁难耐,第二天第三天心绪就沉了下来。现在外面的大湖上水天一色,载满了乘客的游轮缓慢划过水面。
我们必须假定西西弗斯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