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听起来就像阳痿却标榜不好色一样,明明萎了嘴上却说不想要,虚伪。但我以光荣的少先队员的名义保证不是这样。
耗人心力的工作,接踵而至的压力,绵延不绝的烦恼,确实都在阻止人沉浸在游戏里。但现在适逢周六,时间精力充足。打开Steam Deck游戏库,就像用遥控器不停切换电视频道,游戏的加载时间都快比游玩时长要长。
现在回头反省,游戏的吸引力一部分其实是家长的阻挠,越不让我玩,越想玩。还记得超级玛丽、魂斗罗、坦克大战这些游戏,我玩得都不好,每次都是在死在前几关,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还总玩不腻。如果当初真的让自己放开玩,也许那股儿热情很快就消退了。就像心理鸡汤所言,我不过是在治愈自己的童年。更往深了说,我们所处的环境里缺少光明正大让人合理的快乐,要强调吃苦奋斗才是唯一正确的。
求而不得是一方面,小孩儿玩游戏看重的是过程,就让我玩一会儿。长大了玩游戏更在意结果。如果现在总是被卡在一个地方,我会很快失去耐心,觉得自己愚蠢,去查攻略甚至会羞愧觉得是在作弊。玩游戏到底是为了开心还是为了赢没有答案,但我依旧记得曾经宿舍5人在网吧DotA开黑,输了一晚上。后来都默默地各玩各的了。
游戏的投入产出性价比确实比较低,现在有更多廉价的快乐。当为游戏辩护的时候,常说集大成的是第九艺术。一个东西越复杂,欣赏的门槛越高,受众越少。现在游戏被越来越多的人熟知并接纳。黑神话悟空的爆火的那些日子,更是让从来不玩游戏的人都跑来问我“你玩黑神话了吗?”本来不打算买游戏,这种情形下也只好硬着头皮买来玩。
但黑神话带给我的快乐远不如一顿火锅来得酣畅淋漓。作为手残党本党,自然是不情不愿。另外对于只在史低入手游戏的人,原价冲首发过于奢侈了。这些都只是一个观点,对于处于初级阶段的我,要优先满足物质发展需要,其次才是精神文明发展。操作难价格贵,不是适合我的类型。相比之前有小游戏《羊了个羊》爆火,评价两极,一个说让资本看到单机游戏的巨大潜力,为未来游戏带到光明境地。另一个说让游戏本身不再重要,投机和病毒式传播营销才是关键,破坏游戏市场,让人不再开发精致内容。我觉得未来是另一类爆品比如《我被美女包围了》和现在最近风头正盛的《米塔》此类,把游戏作为一种新的故事载体,像电影一般但多玩家参与的维度。如果说电影把人的寿命延长,那么游戏便把这种经验生动化。这类借助游戏叙事,不会像现象级手游昙花一现,也不会有过高的门槛曲高和寡阳春白雪。
此类游戏之前被归为视觉小说,因为技术水平有限,更显是播放PPT而不是电影。但现在随着AI生成能力的提高,未来给人的沉浸感会越来越强,一定会大放光彩。这个概念并不新奇,AR、VR各类虚拟现实其实就是想做这件事。未来大众的娱乐方式也许不是去影院而是各种虚拟现实厅,也许你体验的内容只是把自己喜欢的电影主角换成你来重新体验一遍,当然,照目前这个趋势,选择体验霸道总裁的短剧的可能性更高。也许未来哪天就出现个比特飞扬的公司,开发了甩游 App,大家都在里面发自己的微游戏,大部分人沉迷其中。有的国家甚至出台政策限制使用。
所以,为什么我不想在浪费时间玩游戏了?因为自己创造游戏才是究极归宿啊。
日本作家中岛敦在《山月记》里有一段话流传至广:
我深怕自己本非美玉,故而不敢加以刻苦琢磨,却又半信自己是块美玉,故又不肯庸庸碌碌,与瓦砾为伍。于是我渐渐地脱离凡尘,疏远世人,结果便是一任愤懑与羞恨日益助长内心那怯弱的自尊心。其实,任何人都是驯兽师,而那野兽,无非就是各人的性情而已。
这种躺不平又怕卷不赢的矛盾心态是痛苦的来源。自己有时会需要这种痛苦证明自己的努力和存在。自怨自艾的沉溺其中,这种不确定可以拖延和掩盖彻底失败的可能,我如此恐惧以至于迟迟做不出决定,以此逃避确定的结果,尽管也有成功的那一种可能。这即所谓个性中的懦弱。
“一个不寻求社交认同的公开表达空间”的说法深得我心,我也曾苦苦追寻这样一个世外桃源未果(当下时间最接近的应该是饭否)。这其实是在说:我想和这个世界互动,但我又不想受到伤害的矛盾。我希望可以畅所欲言不担心别人评判,我希望别人能从发表的内容中看出我美好而不在意我丑陋的一面,或多或少都有些虚妄。我真正需要的不是一个外在空间,而是真实的自我能被认可。
想要被认可同时担心被恶评的矛盾的破解之道,要么彻底否定外在认可的必要性,不把他人的评价作为衡量自我的标准,有自己的基准。一切自己说了算,他人的意见只是参考。要么承认自己没有强大到自己说了算,需要被认同愿意承担被伤害的风险。那么就努力做到清晰明了地表达自己的观念,说服别人认同自己。或者被他人说服,修正原有的错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真理和虚假,需要争一争,在争执中变得越来越实在。
在此基础上延伸,是更彻底的对自我的否定和更现实的事实争论。一方面,不仅他人的评价不重要,自己的标准也不重要,没有需要坚守的底线,滑向虚无。另一方面,在思想观念的争夺过渡到具体的事物,比如豆腐脑应该是甜的还是咸的、选可口可乐还是百事可乐。
从性质上说,记录和表达是两种不同的类型。记录偏向于对事实,收集整理写下这周看过的电影,读过的文章,台词截图和摘录金句,说这是写作有些勉强。表达偏向于主观,发朋友圈说去了清迈很开心,在微博驳斥某些黑粉对我idol出言不逊,情绪输出也很难说是写作。(TODO:写作的九宫格梗图)
从形式和定义上约束,承担写作的载体在变化,按照媒介即信息的说法应该最先被提及。从博客到微博,从视频到短视频,从邮件组到Newsletter,从RSS到下一代RSS,前几天在即刻看到一条动态在问:“为什么我们没有Medium这么优质的平台诞生?”我不是专家学者回答不了,如果真有人能回答,也仅仅是中文互联网死亡那么噱头和简单,也不至于在大模型时代中文语料库匮乏。
载体和工具的更迭,都无法回答要创作(不是生产)怎样的内容。为了表达而表达的写作,我愿称之为“非功利写作”,正因为如此渴望寻求认同又担心被裹挟,偏离了初心。Essay现足够纯粹友好,但旺盛的表达欲从何而来?对未知的好奇吗?没有付航口中的Passion该如何是好?没有所谓的Zest for Life。这些都似乎导向同一个问题:“何为良好的生活?”
而这个问题最好的回答是:重要的不是答案本身,而是对问题的消解。当我们只是在生活,而不再追问时,那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之前关注了一位从城市搬到山里的姐姐(是她自称“住在山上的帽子姐姐”),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过她的博客了,说明她日子过得不错。也祝愿自己可以早日不再实现这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