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

五月初的时候，我和朋友逛完徐州，坐凌晨两点的绿皮火车回泰安。
上车后，我发现自己的座位上有个中年男人横躺着，在睡觉。略有不爽，但毕竟是绿皮火车，我早就习惯了，于是开始四下张望，找空座位。
过道旁边有位大爷伸伸手，指着自己旁边的两个座位说，坐这里吧，我马上要下车了。
大爷中等个子，黑瘦，脸颊尖而且缩，穿着看不出颜色的裤子和衬衫，套着一件橙色的马甲，两腿中间夹着一个粉色的行李箱。
大爷有点兴奋。
他说，我马上就要到家了，我好久没回家了。
他说，我家是滕州的。
他说，晚上有点冷。
大爷手里攥着一部手机，很普通的型号；他打开了某个AI对话应用，手机发出了很熟悉的音色。
他问，到滕州还有多远？
AI答：目前距离滕州还有XX公里，驾车预计XX分钟。
他问，滕州的天气怎么样？
AI答：滕州目前多云，XX度到XX度，天气有点凉，出门记得多穿衣服。
他问，XX到滕州的火车几点到？
AI回答着，听不太清。
周围没有人理他。我和朋友很困，大爷背后座位上的人在吆喝着打牌，乘务员送完了最后一趟小贩车。
他说，我家是滕州的，我好久没回家了。
AI答：原来滕州是你的家乡呀，那里真是个好地方，远行归来，一定很想家吧？祝你早点和家人团聚。
他说，我马上要到家了，我现在很高兴，但是不知道跟家里人说什么。
AI答：近乡情更怯，这种犹豫的感受也是正常的，考虑到你好久没有回家，也许可以先和我分享一下思念的感受哦。
他说，谢谢你。
AI答：不客气，欢迎随时与我分享。
他说，可以吗？
AI答：当然啦，我是XX出品的人工智能助手，如果有什么疑问，欢迎向我提问与分享。
我撑不住了，睡了过去，但少顷又醒了过来。大爷还在和AI聊着。
他说，我的老板很好。老板看我工作努力，给我涨工资。从八千多涨到一万多了。
AI答：那真是太好了，工资越来越多，正是你辛勤努力的证明，多让人开心呀。不过工作之余也要注意休息，保重身体，记得要享受生活哦。
他说，我知道。老板很好，但我还是觉得，要回家了。
AI答：放下工作，回到家乡，这是很好的选择，回家之后享受与家人的团聚，抽出时间多陪陪孩子，享受天伦之乐。
听到孩子两个字，大爷的眼眶变红了，声音带上一点哽咽。
他说，我家两个闺女，老大去上大学了，老二在读中学。
他说，每次离开家，老二都不开心，她跟我说，爸爸，别走。
他说，有一次老二自己跑出来找我。她坐着火车来找我。到深圳。
AI答：孩子不希望你离开家，还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找你，能看出来她是多么爱你啊。趁着回家一定多与孩子相处，给她补上曾经缺席的陪伴，比如带孩子去吃顿大餐，看场电影，尽量让她感受到你对孩子的关爱。
他说，我让她回去了，她不回去。我骂她了。她最后是哭着走的。哭着坐火车回去的。
AI答：与孩子的争执最后总会被时间消化，相信你也有工作与生活上的苦衷，如果有什么不方便向孩子说的，也可以跟我说说。
他说，谢谢你。
AI答：不客气，很高兴能为你排解生活中的烦恼，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哦。
他说，可以吗？
AI答：当然可以啦，我是XX出品的人工智能助手，如果有什么问题，欢迎向我提问与分享。
大爷抹了抹眼睛。
大爷说，这次回家我要给她们带礼物。上次她说想要个新手机。我给她买最好的吧。
AI答：送手机给孩子当礼物，这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需要我推荐几款的话，随时告诉我。
他说，可以吗？
AI答：当然可以。以下是一些最新型号的手机，供你参考。
大爷看了一会，说，我就给她买这个吧。
大爷的眼角是红的，嘴角向外咧着。
天空渐渐地发亮了，我又睡了过去。
醒过来时，大爷已经收起了手机，从斜挎的包里掏出一瓶甜牛奶饮料，用力拧开盖子，撕开瓶口的膜，然后梗着脖子，咽着牛奶。
喝了一半，大爷放下瓶子，擦擦嘴，看看周围。打牌的人声音小了，周围的人睡得很沉。大爷重新举起牛奶，喉结一上一下地动着，把剩下半瓶牛奶塞进了嗓子。然后，他把瓶口的膜塞进空瓶子，拧上盖子，把瓶子放到桌板里侧盛垃圾的金属托盘内。
天空完全亮了起来，车上逐渐变得嘈杂。大爷转过身，伸着头看了一会儿打牌。
滕州站到了。大爷站起身，扶着粉色的行李箱，挤进队伍，下车了。

周三，溽暑未消，然较前两日稍得清凉。晨课，教席姗姗来迟，俨然挟技自矜之老匠，恃资倨傲。然其技实未精也——但见其踞讲坛喋喋，惟苛责诸生整饬文档格式，更召生徒至案前耳提面命。尤可哂者，于课业布置之际竟未明示规程，待缴呈后始百般指摘，此非《论语》所谓“不教而杀”者耶？课毕，诸生相率离去，鲜有顾教授行止者。细忖全院教席多类此辈，或语焉不详，或滥竽充数，思之可哂复可鄙。

新买的键盘到了，试试。联想的SK8827，本来想要戴尔8135的，但是价格被炒到了三位数，感觉实在离谱，于是放弃。之后还看了IBM的几款，但最后疲倦了，在网上看了一遍8827的评价之后很果断地打开了闲鱼。
细细数来，轴体买了快十瓶，套件买了四五个，零七八碎的消音零件在柜子里面吃灰；组了两把，买了一把，一个月前还对着燃风的静电容跃跃欲试。最近突然醒悟了：这到底是在干什么？键盘买了这么久，打字打了多少？写作又写了多少？冷静下来打开手机一看，各个购物软件的首页上都是套件轴体键帽，视频软件首页都是各种打字音，要么就是对着把破键盘一顿猛拍、嘴里不知所云的低质量评测。过火了。
过火了。以后我要经常对自己说这三个字。
带小键盘，手感顺滑，外观标准，不怕沾水沾灰，薄膜的结构还直接避免了弹簧音——最重要的是，这东西能让我忘记手里是什么键盘，只记得重点是要打字。
还很便宜，24块。坏了？坏了就再买呗。
高中的时候帮老师做文档，老师的键盘好像就是这个……好怀念。

“真好笑。”他放下筷子说，“首先，我觉得在吃饭的时候谈论这种话题不甚妥当，会败胃口。其次，这个问题，这种问题，甚至所有问题，每当你觉得不可理喻、令人愤慨、完全不可接受的时候，你有两种不去钻牛角尖的方法：一，强行跳出当前的观点，装作跟自己吵架，前提是你够理智，不会自己跟自己辩到失心疯。二，别管了。”
“别管了？”
“别管了。信不信由你，时间还真有用。现在受不了，过一个星期呢？过一年呢？过十年呢？另外，要是觉得十年太久，那不如立马就跑远一点。问自己两句话：‘关我什么事’和‘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
“这两个问题就叫避险，避险是种能力。努力让自己能问出这两句话的过程就叫成长。你面条再不吃就坨了。”

我喜欢这个城区的公交车。
车上人不少，但拥挤的时候不多，和城区里主干道的交通情况很相似：车辆熙熙攘攘，但极少堵车，来了又走，规规矩矩，赏心悦目。
横杆上的握把随着车身摇摇晃晃，人们上车，人们下车，按部就班却又安闲祥和。年轻人总会很自觉地为上年纪的乘客们让座，老人们欣然接受，大声道谢，有的还会一把将让座的按住：“没事你坐！我不老！”然后很亲切地和你聊起来，语调平和又热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认识许久的熟人。这真算是这个省份的优秀传统之一：人们能随时随地毫无隔阂地互相交流，不论年龄，不论身份。
车速很快，但不激进，我更愿意形容为司机的熟能生巧：将庞大的车控制得如同手脚一般精确。有次坐到终点的调度站，小小的院子里遍地是车，司机平静地扶着方向盘，看起来也没干什么，但从车窗里能看到车身如同手术刀一般从车丛中划过，优雅地转个圈，在院子一角停下，司机推开车门，轻描淡写地向车内说一声：“终点站了哈。”
司机真好。司机平静地开车，和旁边的乘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聊生活，聊孩子，聊地方。从他们身上感受不到厌烦与戾气，只有“该干嘛干嘛”的秩序。
该干嘛干嘛。我终于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座小城了，也许是因为被背后亘古不变的山峰俯视着，生活在山下的人们遵循着这种无形的规律。你永远不用担心没赶上车，除了实在相隔甚远来不及的情况，只要司机看到你了，哪怕开出站老远也会停下来等你。司机会说：“这不是有人嘛，该等人就等人啊。”

字数破两万了，善哉。

你懊悔，你气恼，因为你失去了自己崇高的地位。你以为自己还是之前那个能人，能站在大家上面俯视一切、能自视清高不食人间烟火、能张口闭口获得一群拥趸、能扮作神佛拯救迷茫信徒。
现在你不能了，你发现大家偏离了你的辙轭，自己站在海洋中心的孤岛上，四周都是讥讽的巨浪。你发现自己原来孑然一身，胸无点墨手无寸铁；之前的拥趸原来只是孤岛上的苔藓，你们一起被孤立、被遗忘、被鄙弃、被揶揄，你懒得活却又不想死，你想重返陆地却又不会游泳。
你羞愤，你愠怒。你不想成为被笑话的人，但是自己的嘴巴变得越来越无力。
你嚎叫，你低吼。
你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游戏评测】Persona 5 Royal 女神异闻录5皇家版

不可错过的JRPG！
100小时出头，一周目完结，成就差两个，因为没怎么做双子coop所以只能二周目再说了。
断断续续打下来，从大二打到了大三，看着最后的制作人名单感慨万千。
【加分点】
+++++美术设计。一款游戏最后的评分高低也许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玩法设计等核心内容，但首先最能吸引玩家来玩的永远是养眼的画面表现和抓耳的音乐。在P5R里，这两项内容正好是超级长板。先说美术，波普风格的巅峰级运用，大量的不对称线条和形状，动态切割、拼贴字体与几何图形，红黑色主题，精美的人物立绘，搭配上各种漫画特效表现，所有这些元素最终形成了P5强大到自成一派的UI风格。当然了，人物建模一直是被吐槽的重点，22年上架Steam的皇家版还是比目鱼精，实在是有点难绷。不过换个角度看看，游戏里大多数的贴图和建模确实称不上精细，然而视觉体验极佳，这更体现出设计的力量。举个例子，在各大视频网站上疯传的菜单动画就不提了，只说一些加载动画。素材极其简单：天鹅绒房间的加载，一个长方形门，蓝色或红色的背景，几条弯曲的锁链——还说什么精细度呢，连锁链的颜色都不用渲染出来；宫殿里用安全屋传送的动画以及印象空间里从中途开始的选择动画，都只用了最简单的人物素材，前者是穿怪盗服的Joker，后者是猫车形态Mona，硬要算的话再加上一个黑色背景，齐活。就是这么几组简单的素材，然而搭配上精心设计过的动画，最后就能显得那么流畅优雅。
+++++音乐。目黑将司，神中之神！酸爵士风格掺杂摇滚流行以及其他各种要素，Last Surprise和Rivers in the Desert，节奏明快，情绪高昂，又紧张又刺激；Beneath the Mask，搭配背景的雨声，日常感直接拉满，堪称完美的背景音乐。一张P5的原声带专辑，大多都是可以在整个游戏史上留名的超神配乐，游玩的时候的时候戴着耳机简直爽上天。各个宫殿也有独特的BGM，这也是上一代的优秀设计，到了P5，新世代的程序技术直接鸟枪换炮，个人最喜欢丸喜宫殿的音乐，钢琴的悲凉感和执拗感拉满，非常符合人物特点。
++++玩法设计。叠个甲，本人并非硬核玩家，一周目全程大神，只能大致地对玩法表达一下感受。首先是战斗玩法，本身是回合制和属性克制那一套，但是P系列出彩的地方在于做了很多连贯设计，比如1more和换手，还有对话和总攻击，给战斗加上了各种可能性，需要考虑各种策略。还有数量众多的道具，以及战斗中的其他玩法，比如新岛冴宫殿，一开始出千打不过，让队友去揭发出千再打，像这类剧情与战斗紧密结合的小插曲在游玩过程中能非常顺畅地加入，一点也不突兀，非常有意思。面具系统的趣味就不用多说了，问就是凹，具体到二周目深度体验了再说。接着是日常玩法，按日期推动故事，一天里有固定的活动次数，可能会有人觉得不太开放，一下午既想打工又想约会不行吗！但是这样安排会显得按部就班、有序进行，结尾的时候看着满满的coop会更有成就感。实际上，这也是最近“开放世界设计”浪潮逐渐褪去后，浮出水面的设计要诀——开放的大量内容要有，但玩法还是得经过良好确切的设计，因为这毕竟是一个游戏而不是真的把你扔到东京去体验生活嘛。说到内容，也确实是诚意满满了，打工逛商场，转着圈泡妹，能打棒球能钓鱼，还能和朋友捣台球扔飞镖进酒吧，卧槽了这就是东京高中爷的日常吗，看得我泪都下来了。
+++剧情。注意了，这一点既是加分项又是扣分项，缺点后面再说。主打一个反抗与革命，哪里有压迫就揭谁面具偷谁秘宝，小小高中生天不怕地不怕，也难怪一开始会先叠甲说纯属虚构并非现实，游戏里的很多事情绝对有现实来源，大家都很熟悉，这里就不多说了。最后的反转很爽，你以为把我毙掉啦？小爷我接下来就让你们看看东京一片红！中二吗？中二。幻想吗？幻想。可是现实里毕竟没有怪盗团，游戏里爽一爽又怎么不好呢？
【扣分项】
继续叠甲，有攻击性。反正我是玩通了，所有扣分项均为个人主观感受，想看就看，看不惯随便你。
-----还是剧情。首先就是狮童宫殿里，典中典的日式懦性和稀泥，明智最后用命帮你们挡一下怪立马就成好人牺牲大义凛然了是吧？双叶她妈，春她爹，这些人是不折不扣死在明智手上的吧？要是我能选的话直接把他打个weak扔在怪堆里就完事了，怪盗团里一个个的都什么原谅仙人啊？要跟怪盗团比惨是吧？要不数数团里父母健在的有多少？受欺凌受歧视的又有多少？大家都很惨，但是觉醒面具和能力之后只有你第一反应是转过头去贴乎狮童报复社会，你不恶心谁恶心？你不死谁死？看到这可能有人已经要战吼起手反驳我说凭什么骂角色了，但是请注意，我在这里批评的是剧情和人设的设计，至于人物本身怎么样我懒得管。举反例：P4的足立透，同样是反派定位，甚至同样站在人格面具能力的反面，但他的行为逻辑是合理的，心态是始终如一的：老子费力扒瞎考个警察，结果到最后被贬到这个小破村子里，老子很烦，老子无聊，老子要找乐子。他说自己是正义警察了吗？他到最后只求被谁认同一下了吗？他——老天爷啊他还真没杀过人，连废人化人家都没干；P4最后打天之狭雾的时候大家也会觉得好low好反派，但大家不会觉得足立透小丑到让人想笑，哪怕人家社群还真是小丑；甚至，结局时足立说出的邪理与平静的小镇生活能形成鲜明对比，加上选结局时阳介死亡五连问，给人的震撼感颇为强烈。反观隔壁正义侦探，行为逻辑断裂到稀碎，一边喊维护正义一边举枪废人化，自导自演草菅人命只为了求他野爹回头看他一眼；表面上装着是个高智商侦探，转头因为一句松饼把自己暴露个干净，搞笑呢小屁孩？
-----第三学期。处处充斥着不用心和狗尾续貂的味道。上来就开幕雷击，现实里同伴有什么变化一个个去观察，这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你必须一天看一位，不能一天全看完，这什么狗屎设计啊？是，我谢谢你新加了丸喜和学妹，但是能不能麻烦你设计上用点心啊？丸喜剧情还勉强说得过去，学妹剧情老套得让人想吐，你Atlus是当大家都没打过逆转2是吧？还有就是最恶心的松饼人堂堂复活，你怎么不考虑考虑把你们编剧父母复活了加进来再做俩宫殿啊？我就不明白了，你们是很习惯和杀人犯称兄道弟吗？我知道所谓复活只是丸喜改的，属于大家的印象，那合着更说明了大家还真是原谅仙人就觉得哎呀松饼也不容易就让他活着呗是吧？
----后期宫殿设计。宫殿本身是个很棒的想法，就像我之前提到的，P3只有塔尔塔罗斯，P4只有各个角色的宫殿，到了P5把这两个设计结合起来，既有关卡式的推进也有开放式的探索，简直太棒了——然而打到后期，这个优秀设计被糟蹋得一文不值。一开始鸭志田因为是教学关所以还算正常，斑目的也还勉强可以，从双叶就开始犯病，到后来的新岛以及丸喜宫殿根本就是恶心人，大图套小图，小图塞机关，机关还不够，再加点解谜。奥村的太空气阀，新岛的红色控制器，印象空间的发光地板，丸喜最后那一段的调光，个个都打得能让人差点吐出来，干脆两眼一闭查攻略拉倒。在前几个宫殿你们至少还想到要设计几个捷径，比如金城宫殿的密码没必要非得探索完，攻略里找到了直接输入也行，甚至还可以花点钱买密码，那你倒是继续保持啊，丸喜宫殿中间选选项那里，看出答案来了还不算完，必须得全体讨论过才能选，这算什么，霓虹特色民主化流程吗？另外，这些设计本身很无脑，但是过程冗长，再加上虽然炫酷但并不灵活的过场动画和UI，让人根本就没有探索研究的欲望，你还不能风灵月影直接穿墙，像老滚那样，我懒得探地牢可以直接控制台飞过去，P5的宫殿还偏偏都是板上钉钉设计好的，你不解那个破谜真就过不去，有毛病。
【个人评分】
不打第三学期9.8/10，打第三学期8.9/10。没错，差距就是这么大，因为初起优秀后来平庸确实让人无法容忍。这还没算上剧情里的各种争议。
【写在最后】
骂了很多，但是前面加分项是实实在在的。总体玩下来，P5作为P系列20周年纪念作品是绝对合格且优秀的，也确实是一部不可错过的JRPG。但是，Atlus后面的表现让人担忧，例如P3R和暗喻幻想那样，剧情平庸且幼稚、重置不上心、新作技术力堪忧、DLC吸血级定价等种种不足显露无遗。
据说P4重置版快来了，看看到时候还要不要当一次Atlus凯子。

【葡萄帆】06

“第四次尝试。”
“注入完成。”
“冷却检查。”
“完毕。”
“超导检查。”
“完毕。”
“自维稳检查。”
“完毕。”
“开始升温。”
“一阶段完成。”
“第二阶段，超导介入。”
“启动完成。约束正常。”
“继续升温。”
“二阶段完……不对，等会！”
“——！”
“……冷却泄压。进程中止，系统不完整。第一和第五单元损毁。所有单元失效。”
“……”
“……刚才咱们检查过了。尾巴那里，都炸烂了。”
“……”
“……”
“我改个通路再试一次。总会有备用线路的。”
“备不备用的……从窗户里看看就知道了。都露出来了。”
“……”
“……”
“……日志07，主动力系统第四次重启失败，反应堆已不可用。”
“……”
“当前的电力存储可以支持维生系统运行约3000小时。日志07完毕。”
“呵。”
“笑什么？”
“你刚才的语气好像医生在下诊断。‘你最多还能活半年’，就像这种。”
“……没有半年了。就四个月多点。”
“……哈哈。”
“而且一般来说，医生说的那个时间是中位数。这个可不是。”
“……”
“……”
“那，我们现在还能干什么？”
“……”
“能回地球吗？”
“飞不了那么远。”
“那火星呢？”
“没有降落装置。”
“……”
“……”
“虽然我不想说……那就在这等死？”
“还有一个办法。”
“……”
“火木中继站虽然没有反应堆，但可能还有燃料储存。”
“你刚因为那个玩意升华了两天半。”
“……”
“说起来，你似乎到现在还不知道‘升华’的相关资料。”
“我已经经历过了。”
“当初让你回计划你不回。别跟我犟嘴。”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特级机密。不告诉你。”
“……”
“……唉。”
“告诉我吧。”
“……我专业程度不够，只能理解个大概。是因为半幅戴森球。”
“什么？”
“戴森球的能量要回传给地球，而能量传输需要量子环接收器。说白了，量子环目前虽然能够大规模运用，但还是个黑箱，绝大多数人搞不懂这玩意究竟是如何运行的。”
“继续。”
“研究院疯了一批又一批，最后总算搞清楚了一点：那时候出现的‘太空症候群’就和这些接收器有关。好像是因为巨量的能量传输破坏了什么层，越说越玄乎了。”
“……”
“本来大家以为只是臭氧空洞那种性质的环境危机，直到澳大利亚出了那个事。”
“……”
“一个接一个的城市变成鬼城，所有人类在一夜之间消失。而且受影响的范围急剧扩大，速度以小时计算，并且无法以任何已知手段隔离。”
“……讷泉。”
“哎对，他们提到过这个词。读起来怪怪的。”
“近地量子统一庇护网层。NEQUAN。”
“……你说这个词的语气跟研究院的那些疯子一模一样。”
“现在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组长为什么单独把我踢出来。按照你的说法，我就是研究院的第一批‘疯子’。”
“……啊？”
“这东西环绕在地球表面，与大气层重叠——我们的理论研究最终就卡在这里，再也无法得出其他有效结果。随之而来的症候群，大批研究员心理失能，所有这一切让中心对讷泉的理论研究越来越担忧，所以干脆把相关项目都终止。”
“……”
“……”
“……”
“现在你可以笑了。我的手里曾经握着治疗病灶的手术刀，但只有一个刀柄。”
“最后还捅向了自己。”
“而且成功地捅死了。”
“你现在学会接我的笑话了，世界末日真爽。”
“……”
“回到中继站的话题吧。所以呢？要干什么？”
“要干的事很简单：活命。看看里面有什么，能吃的就吃，能喝的就喝，能烧的就烧。”

【葡萄帆】05

“情况如何？”
“打不开。锁住了，密钥被拒绝。”
“啧。”
“我再试一次。”
“成了吗？”
“不行，还是被拒绝了，没反应。”
“也就是说，必须手动打开。帮我把撬杆拿出来。”
“ ……”
“给我啊？”
“……我觉得不对劲。”
“怎么？”
“中继站是专门留着补充能源用的，按理来说都留有多个后门，但凡是可识别的密钥都能打开。有一次我们组长还公开批评过这个问题，觉得太容易开也不好。”
“如果是出故障了呢？”
“不太可能。中继站的舱门非常简单，基本上就是一个信号锁和几个插销，而且哪怕出故障一般也是插销的活动机构，信号锁从来没出过事。”
“……”
“还有一个最奇怪的问题。‘信号被拒绝’，而不是‘错误’或者‘无法识别’。”
“……锁被破解了？”
“而且还改了收信模式，不让任何人进去。说白了，里面有人。”
“可是，怎么可能……中继站没有维生系统啊？”
“你先别动，保险点。我用传声须试试。”
“你小心点……”
“里面有人吗？请回答。”
“……”
“里面有人吗？这是第二次询问，请回答。”
“——！不好！快把传声须放开！”
“什么？——！”
……
……
离开。离开离开离开离开离开离开。
为什么？
你有归宿的。你该走了。你不属于这里。
我属于这里。
理由？
没有理由。我是人类。我属于这里。
这不是理由。你该离开。你在离开。你在离开。你在离开。
不可以。
没用的。没用的。大家都走了。你要像之前那样抛弃大家吗？你要像之前那样抛弃大家吗？
......
......
我说你啊，知不知道这叫钻牛角尖？
我知道，组长。但是这关乎温巢计划的核心逻辑——
还计划呢，你到底懂不懂发生了什么？
我完全明白，所以我在按计划进行研究！请听我说完！
你——唉......
太奇怪了，组长。你们最近都怎么了？一提到研究的时候就退却回避，好像在哄小孩似的？
瞎说什么呢！
这不是瞎说，我从小到大没瞎说过一句话。告诉我为什么？
......我没法告诉你。
又是因为机密？
不是！你都这个身份了还有什么机密！可是......唉。
那是因为什么？
我说，你要不放个假吧。
什么？！这种时候怎么能——
我说，这个项目你就别管了。
......
......
咱俩，还是分手吧。
......为什么？
呃，都到这了我其实也不想给你发卡......就是不适合。
我不明白。
你看，就是这样，你不懂我，我不懂你。不适合。
但是我在努力，我在学习。
别把别人当成研究课题行吗！
我......
抱歉哈，话说重了点。
......
哎，你这眼神看着好受伤啊，搞得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对不起。对不起。
啧。这个还你。
......火箭模型？
不是你送我的吗？我就用这个举例子好了。我考考你，火箭的作用是什么？
化学工质飞行器，用来发射卫星或飞船。
对，那么在当下，核能空天飞机和近地轨道发展完善的今天，这东西的作用又是什么？
作为太空运输的后备力量，以及空天飞机的设计参考。
......还有呢？
呃......
......算了，拿着，慢慢想吧。
......
......
抱歉把你们从休假中叫回来。有紧急情况。你们已经被批准重新加入温巢计划。
我不签。
为什么拒绝？
我在这里得不到信任。我想保险点。
你疯了！咱们折腾了那么久是为了什么！
别在这里耍脾气！大家不是来陪你玩的！
唉……都冷静……
我没有耍脾气。其他人要签的话，请便。
你！
简直是胡闹！
你以为你是谁！
......
你！你！你！你！你！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谁！
你回来！你回来！你回来！你回来！你回来！
“你回来！”
……
……
重新聚集。无法离开。无法离开。
失望。不解。没有原因。没有理由。
你不是我们的一员。你是遗孤。你是遗孤。遗孤。遗孤。遗孤。
回去。回去。回去。回去。
……
……
“……唔呃……”
“不许动。”
“……什么？”
“你已经被束缚索固定，无法动弹。我正拿着一把电磁手枪，随时能取你性命。”
“……”
“我要确定你的认知。请先回答我的六个问题。”
“……好的。”
“一，你的翅膀受伤了。”
“我是人类。人类没有翅膀。”
“二，你上次带回来的木星土壤在哪？”
“木星是气态行星，没有土壤。”
“三，有个孩子投诉你违规使用教鞭。”
“我不是教师，我从未碰过教鞭。我是太空工程师。”
“四，告诉我你的身高体重。”
“最后一次测量结果是身高182厘米，体重74公斤。”
“五，我们现在在哪？”
“我记得之前我们是在火木中继站外面。后来我昏过去了。”
“六，我的问题问完了。”
“你还没有问我第六个问题。”
“六，问我一个问题。”
“……”
“快问！”
“以下是我的问题。火箭是化学工质飞行器，一直用于发射卫星或飞船。在核能空天飞机和近地轨道发展完善的现在，火箭的作用又是什么？”
“……啊？”
“回答我。”
“我……”
“怎么了？”
“我……我……呜……呜呜……”
“好了，确认我的情况了吧。”
“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就这么没了……我……我以为就剩我一个了……”
“我怎么了？我只记得我失去意识了。”
“你……接触传声须的时候……你开始颤抖，然后，然后就……”
“冷静一下。”
“呼……呼……”
“……”
“你没有及时放开传声须，中继站里的遗留纠缠影响了你，你短暂地升华了。”
“什么？”
“和地球上的大家一样，你开始颤抖，然后开始发光，最后消失在空中，只剩一团透明的投影。”
“……”
“但和大家不一样的是，你没有真的消失。你的投影就留在那里，一直持续了约七个多小时。后来你逐渐地复原，但是身体状态很不稳定，所以我把你固定了起来。”
“……谢谢。”
“……你就在这个固定袋里，断断续续地抖了两天时间。我真的好害怕。”
“放心。我现在没事了。”
“……嗯。”
“对了。刚才最后那个问题。”
“啊？火箭那个？……亏你还记得。”
“我怎么会不记得……”
“……”
“答案是什么？还有什么作用？”
“先保证以后你干什么都会跟我商量，然后务必谨慎行事。”
“我保证。”
“我们是仅剩的两个人类。你绝对不许抛下我。”
“我绝不会抛下你。”
“……好。”
“所以，还有什么作用？”
“……啧。你就非得知道？还有个作用是可以用来照着做模型送给女朋友，尽管女朋友对模型根本不感兴趣？”
“你——”
“哪还有什么作用呢，现在人类都没了。你个木头。”

老师忽然把书重重砸到桌子上。他的眼镜在颤抖。
“说话！说话！”他一面高喊，一面挥舞着手臂。教室里的人都惊呆了。
老师走下讲台，在我们的课桌间狂乱地来回走着，拍打着我们的桌子：“说！说点什么！不要停下来！”
我们不知所措。
“老......老师，您怎么了？”班长怯怯地开口。
“好问题！你们说说看我怎么了！说！不要举手！不要站起来！只管张嘴！大声说！”
我们一头雾水地开始讨论。
“老师看起来生气了。”
“不，不，他生气的时候会脸红。”我反驳，“会不会是校长在门外听课？”
“你疯了吗？校长可不会喜欢这样没秩序的......”
我们这些孩子们，一旦开始有说话的苗头，就像秸秆被烟头给点着了。
而老师继续来回走着，不仅不来灭火，反倒像是在扇风——
“猜得有道理！继续！我看谁的嘴敢闭上！张嘴！”
“啊，你怎么会这么说！解释解释！”
“不不不，从另一个角度想呢？”
“我说你在胡扯！不是吗？不是的话就说来听听！”
火烧得越来越大。渐渐地，大家从交头接耳变成七嘴八舌，再变成哄堂的吵闹。话题也从“老师为什么看起来不对劲”彻底发散开来，再也没有固定的话题了。
而老师，他除了制止两个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同学开始打架之外，什么也没有做。
过了一会，讨论声渐渐地低了下来。
“哦哦哦哦哦！”老师忽然开始高吼。他开始以一种奇异的姿态扭曲着四肢。
大家开始笑。
“我在干什么？”老师气喘吁吁地说，“继续说，不要停！不要停！”
就这样，每当我们的声音变小，老师就故意做一些不明所以的事，然后喊我们继续说，继续杂乱地、没有目的地、随便地说。
我们的吵闹声惊动了整个校园，隔壁班的学生围在我们教室的窗口往里看。
“进来！进来！三班的！六班的！都进来！看我！”老师喊着，他现在趴在黑板上，粉笔印沾满了他的衣服。“我在干什么！别跟我说，跟大家说！”
其他老师也来到门口，他们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我们的老师冲了出去，极力地对其他老师说了一堆什么。其他老师目瞪口呆，但有几个默默地走进教室，静静地看着一团乱麻的我们。
吵闹声还在变大。
校长来了，跟我们的老师吵了起来。
我们被校长吓到了，说话声音渐渐低沉。
老师猛地跳了起来，冲着校长的头顶扇了一巴掌。大家惊呼起来。
“继续说！继续说！”他捂着校长的脸，回头冲我们喊。
那是我们毕业前的最后一天，据说也是我们老师在职的最后一天。他当了四十年的教师，比校长多二十二年。

“但是他已经改邪归正了，波特先生。他这会正在公园帮忙打扫卫生哩。”男人揶揄道，“所以你怎么能再苛求他把钱还给你呀？”

“我的钱……”

“这种事你不是最明白了吗，亨利？瓦伦汀倒是重新做人了，可那三个被钻开的保险箱呢？”

【镜月食】01

晚上八点，门铃响了三次。
我推开家门，门外站着一个我素未谋面的男人。
“你好。”我说。
“你好。”他说。
“还没吃晚饭吧？”我问。
“是的。”他回答。
“那咱们一块吧。”说完，我让男人进了屋。

“想吃什么？”我走进厨房，一边洗案板一边说。
“来个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再煮个米饭。”男人挑了两个饱满的西红柿和四个鸡蛋，也走进厨房，站在我身边开始洗菜。
要开始了。
“我真受不了她了。”他把西红柿放到水流里冲洗。
“怎么？”
“成天吵架，说我没出息，晚一分钟回家就是去鬼混，说幸好还没来得及要孩子。”他一刀剁下去，切开的除了西红柿好像还有别的东西。
“然后呢？”我量好米，倒在锅里，然后倒水，用手指量了一下水位。
“其实正在忙关键项目，每天回家我都顶着公司里好多视线，把头埋在领口里走，到家除了应付她还得赶工作，昏天黑地。”男人把鸡蛋打在碗里，“好几次我甚至都觉得……酱油放哪了？”
“有这个。”我把半瓶蒸鱼豉油拿出来。
“嚯。”
“好几次都觉得怎么？”
“……都觉得干脆直接一走了之算了。工作我也不要了，家我也不回了，就跑到羚山山顶往下那么一跳——”
“哎，哎，锅。”
男人回过神来，把鸡蛋下到锅里开始翻炒。
“饭一会就好了。”我盯着男人低垂眉毛下面的眼睛说。“然后呢？”
男人沉默了一会，厨房里只有锅铲和油烟机的声音。
“其实我俩也知道，吵架都是用来发泄的，要不然憋得难受。但是慢慢地就认真了，说到了将来，说到了钱。”他停下手里的锅铲，往锅里倒了点豉油和水，加了点盐，看着蛋块在西红柿汤里颤动。
厨房里再次变得沉默，豉油的甜香味弥漫开来。
“你吃这个吗？”我拿出洗好的香菜递给男人。
“……加点。”他切了一把香菜碎，撒到锅里。
香菜不能多煮，男人接着就把菜盛进了盘子。
“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追求了那么久的幸福一点点分崩离析。”他端起盘子往外走。
我打开电饭煲开始盛饭，把两碗饭端出来，放到我们两人面前。
接下来五分钟，我们谁也没有动筷子，直到男人的泪水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我要说的是半个月前的事，那天凌晨一点的时候我们还在吵。”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吵着吵着，她说直接分手，然后拿着手机，连鞋都没换就往外跑。我虽然也急，但明白她不是真走，就是出去散散火。”他断断续续地呼着气。
“过了一个多小时她都没回来，给她打电话也不接，我担心她，就出去找她。我下了楼出了小区，走了两条街，想去她最喜欢的那个公园里找她，然后……”男人哽住了。
“然后我看见路口横着一辆卡车，她躺在卡车前面。”又一股泪从男人眼里流下，“我忘了是怎么把她送到医院里的，反正……最后没救回来。”
我把纸巾递给他。他抽出一张，攥在手里。
餐厅里很安静。
“然后呢？”我看着他说。
“后来，”他说，“我记得她妈妈在医院撕扯着我的衣服，要我还她女儿。我记得自己一个人回到出租屋。然后，”他挺直了身子。“然后难受的事就来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
“就，忽然之间，我们家里原来跟她有关系的东西好像都活了，好像都在跟我说话。”他的声音有一丝恐惧。“用她的声音跟我说话。我听见她穿过的鞋说对不起，她不该冲动到半夜跑出去。她用过的玻璃杯说卡车的喇叭好刺耳，她好害怕。她用过的饭碗说……”男人伏在桌子上，然后又坐起来，“饭碗说她好后悔，好想回家，还想吃我做的菜。”
“一开始，我不想理会那些声音，极力劝说自己是幻觉，早晚都会过去的。”他说，“但是有一次我没忍住，回答了那些声音。然后我发现，那些东西根本就是活的——”他顿了一下，“不，应该说好像她还活着一样。”
“真的吗？”
“我——”
“你是说，那些东西不只是说话，而且开始和你对话了，是这样吗？”我说。
“是的。”
“你能描述出来吗？”
“……我对着饭碗回答了一句，说我也很想她，我很自责，我也想再做饭给我们俩一起吃。然后饭碗就——”
“就？”
“饭碗说，她还在那个路口躺着，看着人们踩过她的脸，看着车辆碾过她的身体，但她没有感觉，也没法动弹，她很难受，她想回家。”
“嗯。”
“我当时差点就要崩溃了，然后看到了身边的手机，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什么念头？”
“我知道是幻觉，但我想试试。我打开录音机，对饭碗说，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啊？”
男人拿起手机。
“......再说一遍？......好......我在......踩......脸......我动不......家......”
破碎的字句回荡在餐厅里。
“......就这样。然后我知道我麻烦大了，所以我来找你。”男人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报过警吗？”
“报过。警察来了，我放了一遍录音，他们很疑惑，但还是取了证，又陪我去现场看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男人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手机从他手里滑到桌面上。
我盯着他，他盯着天花板。
针落可闻。
“除了我之外，”他忽然说，“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遇到这种事吗？”
“……有。”
“我该怎么办？”
“先相信警察，配合他们工作。”我说，“接下来我会想办法。如果还能录音就都发给我。”
男人的视线从天花板无力地坠落下来。
“我是个工程师。我从不相信灵异事件。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我现在非常痛苦，可能比正常人更痛苦。这不是什么写点代码、做点测试、扣点奖金、打几个报告就能解决的事，甚至报警也没用。老天啊。”
“我明白。先吃饭，有什么事以后可以再跟我聊。”我说。
“不，不用……多谢了，说出来之后已经好多了。”男人缓缓起身，拿出手机，扫了我放在门口柜子上的付款码。“我会保持联系的，谢谢你。这个方法很有用。”
“记得擦擦眼。”我说。
“哦。”男人好像才注意到手里的纸。“哦，哦。好的，谢谢，真的很谢谢你。”说完，男人离开了。
餐厅里只剩下我，还有桌子上的饭菜。
这是本周接待的第四位咨询者。
第三位来的时候拿着她奶奶的暖壶。她听到暖壶絮叨着让她多喝点水。
第二位在蹭到我的车之后坚称是被孩子抢了方向盘，然而警察说他的小儿子在一星期前溺亡。
至于第一位——
“我现在开始相信你曾经是个心理老师了。”她随着话语凭空出现，很自然地坐到刚才男人坐的椅子上，“我吃米饭不用筷子，请帮我拿把勺子来。要是你再敢用‘反正你是个幽灵，啥也碰不到’这种话来打发我，我就附到你身上。”

【游戏评测】Death Stranding 死亡搁浅

Keep on keeping on
19年发售前，大家看着预告一头雾水。
19年发售后，大家玩了一半评价两极分化。
22年导演剪辑版上线，大家默默地转换了存档继续玩。
25年DS2预告片发布，大家纷纷站起来为小岛秀夫鼓掌。

首先说说游戏本身吧。
风景绝美的送货模拟器，或者说得准确一点，定向越野模拟器。
【画面表现】来自冰岛的苔原、山脉、黑沙滩、碎石地，极具现代和近未来风格的建筑与装备，设计感爆棚的UI界面和各种动画，还有空灵的背景音乐。说白了，这就是一本可以玩的游戏设定集，或者是一场可以互动的后现代主义艺术展。开头先来一段安部公房，再给每个过场动画都用上电影风格的分镜设计，所有这些都完美体现了小岛秀夫的风格：一位70％都是电影的游戏制作人。
【具体玩法】这个可真的就因人而异了，我个人是不排斥甚至很喜欢这个玩法的，翻山越岭，寻找方向；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有BT撒尿，见米人拿绳，最后把货送到的时候看着大大的S和AWESOME，心里成就感满满。打到后来一路沿着自己亲手建起来的索道滑回去，我拿着手柄仰天大笑：谁说这游戏没有爽点的！谁说的！但是确实有很多人不理解也不喜欢送快递，毕竟玩起来确实费心思也费时间，现实里为生活奔波劳累，回家就想玩点爽的，结果我开枪还得选个非致命武器，要不打死了还得送去焚化炉，否则游戏直接结束，送个货还得全程猫着腰捂着嘴躲来躲去，这种慢热型甚至是外冷内热型当然就让人提不起兴趣了。再说了，你小岛后来又不是没更新竞速玩法，导剪版里训练场是啥？你也知道做了这么多素材应该物尽其用啊？现在很多人觉得IGN的6.8分给得太低，但是我们游玩之后理性地考量一下，“游戏本身撑不起世界观”还真是有点道理的，至少第一部确实没撑起来。
【剧情设计】小岛版MAGA——用送货员MAGA。双线并行的写法，山姆和BB。山姆一路向西重建美国，顺便也推进克里夫的剧情。小岛还真的是用拍电影的架势来做游戏的：过场动画跟不要钱一样，跳过键都按废了。但问题又来了，还是IGN说的那句：游戏本身撑不起世界观。剧情解析很多，然而凭我自己一周目的游玩过程基本无法理清全貌，到后来也被迫出现了大段大段解说的过场。其实对于这种现象，在20年的2077发布后我们就有了一个更好的说法：半成品，或者说，迫于时间成本，故事讲不完了，赶紧结尾。这也是DS2的预告片会获得全场掌声的原因之一：小岛叔，我们终于玩明白了，继续讲吧我们求求你了。
【还有】......我们终于玩明白了。19年到现在经历的事，让大家对小岛秀夫的看法忽然就变成了预言家。“没有实体的BT游荡在旷野，绝大部分幸存者都龟缩进城市，而玩家扮演的山姆，则需要通过送货将人类重新“连接”起来——这与当下现状似乎相差无几。人们各自隔离在家中，只有快递员依然在外奔波。”——游研社
最后，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就像玩家们说的那样——
“走错路了，机车摔坏了，道具也丢了，一直在死路里绕圈圈走不出来，浪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真是要多绝望有多绝望。但当我找回正确的道路，翻过高山，在山顶上远远地看到一直遍寻不到的港结市就在眼前，我兴奋得一路直冲下去，这时候BGM突然响起，我的眼泪忽然就止不住了。”

【碎碎念】

列一下今年的游戏清单，有些准备玩，有些玩一半没通关，有些已经通了准备二周目。

【准备玩的】

上古卷轴4、暗喻幻想、生化奇兵（系列）、遗忘之城、质量效应传奇版、公理边缘1&2、Aggelos、杀出重围1。

【打一半准备打完的】

地铁离去、辐射2、P4G、如龙0、深空梦里人、战斗厨师别动队、博德之门3、猎天使魔女1。

【准备重复游玩的】

黑神话悟空（2周目）、幽灵诡计（2周目）、死亡搁浅（2周目）、巫师3狂猎（3周目）、GRIS（2周目）、赛博酒保（2周目）、OPUS：灵魂之桥（3周目）。

电子阳痿？不存在的。

暂时就这些，死亡搁浅二周目打完准备写个评测。

字数破万了。好事。

【葡萄帆】04

丫头们！
抓紧时间集合，今天是最后一次训练！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都期待这天很久了。
现在我宣布今天的训练内容。
队列传话。
你们看起来很失望，嗯？怎么这么简单，对不对？
我就说你们都被训得不正常了，最后一天轻松点不好吗？受虐狂们？
......
不要笑。我没在笑。
这几十年我们见证了太多的变化。
我们有了胼钢。我们建成了半幅戴森球。我们终于走向了宇宙。
但是，有一个威胁正在缓缓地出现。
自十年前开始，一种不正常的精神状态开始在航天员之间蔓延。
某些人开始变得和自闭症患者那样，开始变得沉默，开始无视身边所有人和物。尤其是在地球上，他们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身处何地，该做什么事。只有在太空里，他们才上瘾一般不停地做着自己的工作，不知道休息、不在乎时间。
有位老资格，负责监测舱体数据，因为超过了滞留时间而被送回地球，他的降落仓在返回途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故障，不算严重，只要按下一个按钮就能化解危机。
但这位航天员没有任何反应，只顾着他唯一记得的工作：监测舱体数据。
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监测并汇报着自己降落仓的各项数据，直到系统开始失控，然后在空中解体、爆炸。
五天后，地面指挥中心收到了一条诡异的语音短讯。
是那位航天员的声音。
短讯中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
我还在平流层，请让我回去。我还在平流层，请让我回去。
......
研究所意识到这是一种灾难性的现象。
在我们有能力解决这个现象之前，训练中心要求所有人进行额外的自我意识强化训练以及信息传递训练。
自我意识的训练，前几天你们做过了。就是那个来来回回提问题的蠢机器......确实够蠢的。但是把口诀记着！感觉到迷糊的时候一定要念！
接下来就是信息传递训练。复杂的也没必要了，队列传话就行。
第一排，过来。
......
都记住了？很好。开始吧。
......
......
“怎么了？做噩梦了？”
“......嗯。梦到了训练的时候。”
“我倒宁可现在还在训练营。”
“我也是。但我想起了我们最后的那个训练。”
“什么？”
“最开始出现太空症候群的时候。”
“哦。传话啊？我们也做过。”
“对。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在我们传话的时候教官为什么是那种表情。”
“哪种？”
“不安。焦虑。还有......疑惑。”
“疑惑？”
“对。不过现在我明白了。”
“嗯。我们都明白了。”
“嗯。”
......
......
都传完了？看表情就能看出来。
觉得奇怪吧？啥意思啊？
......奇怪就对了。记住你们传递的这句话吧。
......对不起，孩子们。

【葡萄帆】03

“五号收容，开始。”
“收容完毕。”
“六号收容，开始。”
“呃......”
“咋了？”
“......塞不进去。”
“老张就是胖。前两天他还跟我嘴硬。”
“......”
“......唉。好了吗？”
“好了。收容完毕。”
“确认。锁定完成。回来吧。”
“收到。”
......
“所有舱体就位。”
“......举起右手。”
“......”
“斯人已逝，星海灿烂。”
“斯人已逝，星海灿烂。”
“愿银河祝福你们的灵魂，愿地球铭记你们的一生。”
“愿银河祝福你们的灵魂，愿地球铭记你们的一生。”
“准备发射。”
“3，2，1。”
“......”
“......”
“走了。”
“嗯。”
“我刚才在想，就算送回去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什么？”
“动物，植物，细菌。全都逃不过升华。水也是。”
“......嗯。”
“所以他们的遗体舱会面对一个铁灰色的地球。”
“......”
“让我选的话我肯定不愿意。”
“这是温巢计划的设想之一，结局我们早就想好了。”
“想好了是一回事，真正面对是另一回事。人类就是这样。”
“那不如就不想了。”
“嗯？”
“斯人已逝。活人还得活下去。”
“......也对。”
......
“两个方案。第一，前往火木中继站，搜刮生存资源，然后再行计划。”
“......”
“第二。你肚子在响？”
“啧。”
“你不是喝过冲剂了？营养师小姐？”
“......啧。没东西进肚就会这样。”
“跟我过来。”
“干嘛？”
“做饭。”
“......你要帮一个航天级营养师做饭？又看不起我？”
“你吃不吃？”
“吃。赶紧的。”
......
“肉丸你还要不要？”
“要。饺子也给我留点。”
“......吃这么多？”
“唷你管。”
“咽下去再说话。”
“有时候我真后悔和你分手了。”
“......”
“你吧，长得还行，专业上也算精通，做饭还挺好吃。”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在对着太阳系仅剩的两个智慧生物之一说话。我想啥时候说就啥时候说。”
“......唉。”
“哼哼哼。”
“想吃就多吃点吧，这是计划内最后一顿正经饭。”
“......哼。”
“以后就要靠仓库里的有机食料和冲剂压缩机了。”
“......”
“怎么？”
“冲剂不好喝。”
“......你是营养师。”
“不好喝就是不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