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阅读时,《如何阅读一本文学书》提到了《苔丝》所表现的“结构性悲剧”。《苔丝》这部小说 08 年还被改编为了电视剧,演员我都喜欢,演技也让人放心。但无论是原著还是电视剧,我至今也没看。
苔丝的一生过于悲剧,不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而是时代没有给予她这样的女性任何选择。一直未读的原因是它会让我在阅读时背负一种无能为力的沉重感——命运从头到尾只准备了一条路给她走,无论苔丝如何努力、挣扎、选择如何,她都不会有更好的结局。
但我是推荐阅读的,用《重燃文学之火》作者的话来说:书中远比大多数人所面对的困难更为艰难的真相,将会铸就他们在智力和道德上的终身盔甲。
说到底文学是在弥补“现实经验的欠缺”,文学中的悲剧让你在“不会受伤害”的情况下体验痛苦,通常这会让人变得更稳、更深、更能承受世界的不确定性。
读完太空漫游四部曲,在宏大的宇宙观之下,我似乎看到了作者自己对高级文明的一个祛魅过程。
第一部 2001 的结尾,戴维成为了一种能量意识体,可以在宇宙中光速穿梭于各星体之间,甚至靠意念操控物体。基本上等于是用科学解释了我们心中的神。
但一千年后,到了 3001, 戴维被“降级”成了黑石板这个宇宙级文明智能装置中的一个“程序”,最后甚至被下载存储到“光片”之中。
随着克拉克写作时代的技术语境变化,似乎他本人对“高级文明”的想象方式也发生了变化。
《2001》写作时代,计算机还处在大型机与逻辑自动机的时代,作者用“能量体”这种几乎带玄学意味的方式来描述高等生命的进化。
这个阶段的风格更像是“宇宙神秘主义 + 科学浪漫主义”的混合。
但到了《3001》,互联网已兴起,虚拟现实、数字意识、脑机接口等概念的出现又促使作者用“可计算、可存储”的方式重新解释“意识”。
换句话说,作者在用新技术语言重新包装他早期带神性的逻辑。
小时候与我家一河之隔有家化工厂,除了时不时空气中弥漫的刺鼻味道,河水也被排出的化学废料染成了红褐色。大人们对这家厂意见很大,我们小孩却感到很新奇。
那座化工厂附近成了我们“试胆”的地方, 每个小孩都必须完成一些挑战才能被其他人认可。让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从一根刚好能并脚站住的细管上,走到河对岸。水其实不深,刚及膝盖,可下面是冒着泡的红褐色液体,没人知道掉下去的后果是什么。
我原本不想走,可看着同伴一个接一个的过河,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已经到对岸的伙伴在起哄、身后的在催促,我越来越急躁,一分神,脚底一滑,一只脚直接掉进了水里。没等大脑反应我已经把脚抬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化学反应,小腿皮肤隐隐发痒。
我没有选择回头,继续往前完成了挑战。
回家后不敢给大人说,但心里又一直担心,万一这条腿留不住咋办。纠结了很久,还是坦白了。大人们倒没我想得那么紧张,看他们的反应,我也松了口气,只是那天晚上,小腿竟然掉了一层皮, 还是把我吓了一跳。
现在常听到人说:要把自己当做产品。作为一名喜欢做产品的的开发者,初听这句话是无比认同的,但说的人多了,我开始有了一些疑问。 如果换个说法:要把自己当商品, 好像就没那么认同了——这不是将人物化吗!但为什么产品好听一些?
尽管产品和商品的概念相似, 但提到商品,我们的脑子里是交易、价格、消费、买卖,而产品让人想到理性、规划、研发、管理。一个偏市场感,一个偏技术感,听到前者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是“这东西是被拿来卖的”,后者是“这东西是被设计出来的”。
所以这句话强调的是不断打磨自己,让自己变得更有竞争力,更有价值,和那些风靡市场的产品一样。
但我依然觉得不妥, 产品的价值遵循的是基于理性的“事实判定”,而人的价值不应完全由市场决定。启蒙运动让理性主导了世界,但正如韦伯所说,理性铸造了“现代的牢笼”,“牢笼”把我们保护得很好,让我们享受了现代化带来的物质成果,代价是我们习惯了用一把理性的直尺去衡量所有的事物——计算逐渐成了人的天性。即便是人类本身,也免不了被物化,被定义为人力资源、在人才市场的供需关系中寻求价值。
尽管“把自己当产品”是一种积极的口号,还是要警惕这种主张对我们价值观产生的影响——以一种潜移默化的方式。尤其是“价值判定”没有清晰的标准,本身是一件更复杂的事,复杂性把我们推向更简单的一侧, 让我们忽略了“理性”只是人类通往“个体价值”的桥梁——没有人会栖息在桥梁之上。
放假前一天,我还跟同事开玩笑说:“要珍惜今天,因为等假期结束回头看,这段转瞬即逝的时光里,最美好的瞬间大概就是此刻——手里攥着八天假期和一纸未展开的计划,满心期待尚未兑现的欢喜。”
转眼间,假期余额已然见底。
过去假期里,我一秒都不舍得浪费。与其说是在度假,不如说是在和时间赛跑。原本该是悠闲惬意的日子,变得紧张而急促——兴奋的大脑拖着疲惫的身体,在一个个景点间快速切换。等到假期结束,无论旅行多么完美,留下的总是一种猝然而止的遗憾。
假期中的匆忙多是出于对感官的追逐,但视觉与味觉既非真正的渴望,也不是稀缺之物。我真正向往的是年少时就仰望的浩瀚星空,无垠宇宙。幸好这份好奇从未消退。于是这个假期有了留白,我随发现号和列昂诺夫号从地球出发,横跨太阳系,路过土星,驻足欧罗巴和伊阿珀托斯。我看见土星环如光之河般延展,欧罗巴冰封的表面下潜藏着暗海的秘密,伊阿珀托斯的黑白分界像一枚宇宙的印记。阿瑟克拉克的《2001》和《2010》成为了这个假期最值得回味的冒险。
假期即将结束,但冒险还在继续,除了《2061》和《3001》,还有更多的细节值得回味和探索。所以这个假期也算是突破了时空的限制,为一段更长旅程写下了序章。

Hazel Weakly 的文章《Stop Building AI Tools Backwards》对当下该如何设计 AI 产品很有启发。直到今天,AI 工具的设计几乎都遵循着一种“自动化至上”的路径:用户点击一个按钮,AI 立刻给出答案,用户照单全收。这种设计看似高效,但忽视了一个关键事实——人类真正的学习和创新,并不是通过被动接收答案完成的,而是通过主动思考、反复检索和群体协作实现的。
文章的主要观点:我们现在构建 AI 工具的方式是“反过来的”——本应由人主导的思考和规划过程,被 AI 接管得太早、太多。结果不仅让用户逐渐失去判断力和主动性,也让 AI 难以获得高质量的用户反馈,陷入“越用越弱”的死循环。
如果我们从产品设计的角度重新审视 AI 工具的角色,就会发现更可持续的方向:不是代替人,而是引导人。
举个例子,在设计一个代码生成工具时,与其让用户直接输入需求、AI 一次性吐出代码,我们不如先引导用户描述意图(Explain),提供模块结构草图(Demonstrate),再提示用户补充测试计划(Guide),最后才让 AI 参与生成具体实现(Enhance)。这样的流程不仅强化了用户对问题的理解,也确保了最终结果的质量。
这同样适用于其他领域:在事故响应中,AI 不应“替你修复”,而应帮助你回忆流程、发现遗漏、整理信息;是帮你把事情讲清楚,从而自己看清问题。
最近一直思考这个问题,我们是用什么在交换“效率”。AI 的价值不在于它“做了什么”,而在于它是否提升了“人做事的方式”。设计真正“聪明”的 AI 工具,不是让它把一切都自动化,而是让它帮助用户更聪明地行动。
所以,在设计产品时,不妨问自己几个问题:
AI 不应是替代品,而应是放大器。 我们需要的也不是更强的自动化,而是更强的共创。